《嫡長女她擺爛了》第6章

當時的劉錦州朝著劉婉晴輕飄飄地䁾過一眼,便正視著前方再不看她:「不過是發覺了說得好聽與做得實在的差別罷了。」

7.

劉錦州近來是真正收了心了。

從前他倚仗著家中門楣,成日里跟著劉婉晴鬼混,斗雞走狗,不學無術。

這幾日卻跟父親提出了想去軍中歷練一番,掙些功名回來,為太師府為父親爭些氣。

若是從前他能有這份心,父親定然巴不得馬上打點好一切將他送出去。

可惜如今太師府風評轉差,父親在朝中的政敵又將他盯得緊,他親弟劉鄺知又在外頭得罪了人,事情便難辦起來。

父親生怕自己一個疏漏,便讓劉錦州在外面叫人害了,因著這些個由頭,劉錦州雖有心向上,卻依舊被父親在家中多留了半年。

畢竟一般的官家子弟去了軍中也只有從底層開始做起,若他人有心要針對,在軍中雖不至于丟了命,傷去手足后半生廢掉這樣的事卻也不少見。

劉錦州很是失落,整日閉在自己院門中,頗有和我競爭府中第一擺爛人的架勢。

而近來天氣越發炎熱,往年苦夏從不似如今這般,悶得人在屋子里都待不住。

我和侍女們成日躲在院中池塘邊的樹蔭下,各癱各的,沒命地打著扇,就差張開嘴來吐氣散熱了。

「聽說黃州那邊發了旱災,往年載蓮藕的塘子如今全都干了,地裂了三寸不止呢。」酥兒掛在涼亭扶欄上,悶悶說著今日在府中的見聞。

「上京這邊也熱得不行了,聽說京中用來鎮冰桶的窖井水也干了大半,外頭的冰桶價格翻了幾番,咱們府中怕是到時候不能再每個院中都用上了。

」蓉兒抬腕抹了一把汗,神色看起來有些擔憂。

「不是說婉晴典了批首飾貼補府上,賬房里那些洞子應該都補上了,怎地聽起來還是這般捉襟見肘?」我聞言手里頭的動作頓住,紈扇半打在面上,一片訝異地開口。

蓉兒滿面無語地看著我表演,不想多跟我說話。

倒是酥兒沒明白,癟起嘴來巴巴跟我解釋道:「小小姐那些個首飾買得全是巧藝,真拿去典當沒幾樣是回得了本的,前些日子她拿回來的銀子還不足她買時花掉的小一半多,夫人管賬手生沒籌謀,那點錢早讓花個差不多了。」

她說著,鼓起臉再嘀咕兩聲:「也是夫人不知道小小姐那也首飾買成什麼價錢,若是曉得了,眼珠子不得都瞪掉。」

話音剛落,她頭上就驀地讓扇柄敲了一下,一回頭見蓮兒正瞪著她:「膽兒肥了你,人還在府中就敢編排主母了。」

酥兒嘴撇得的老長,滑稽的模樣將眾人皆逗笑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朝她嘴里塞了顆蓮子糖:「先忍一忍,今年的泥快好了,我如今不用管賬,咱們便算是有錢了,府中的事務就留給別人去發愁。」

日子就這樣將就著過,每天的日頭也越發的毒。

上京城里的物價翻了幾番,母親成日里統賬急得焦頭爛額。

幾個院里的冰桶也陸續斷了,只有父親書房中的還續著。

聽說母親好幾次似乎感覺挨不住,想要去父親那里開口要銀子,最終還是咬牙忍下了。

她總還記得父親未發跡前,她在家中因不會管賬被我那嚴苛的祖母戳著額頭罵草包賠錢貨的日子,那時的父親在祖母身前盡孝,也跟著痛罵自己娶了個敗家婦。

那時候的母親噙著淚,被祖母用掃帚桿子抽倒整個人摔在地面上,余光正瞥見了懵懂立在一旁的我,眼中全是屈辱。

到如今祖母早西去了,可母親卻始終記得這段恥辱,在對著父親時,依舊三番開不了這個口。

只是這酷熱天氣不會因為同情這個被幾本單薄賬本為難的女人便消停。

劉婉晴在典了幾回首飾后,再被母親問起,也一個勁地哭窮。

最后母親逼得無奈,終究是再度敲響了我院子的門。

這回我相迎得快,綠柔剛去開了院門,我便已捧著一盒古樸的首飾上前去,滿目殷切地將之遞給母親。

母親沒有即刻抬手去接,而是由著目光掃過一圈我這破舊的院落,神情已然帶了幾分心虛。

隨即她的眼神落在我手中已然被磨破了一角的首飾盒上,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親手接過。

一旁的王媽媽見狀也要去接,卻被她呵去了一邊。

母親臨走時看向我,眼神中裹著許多情緒,最終在婦人帶皺的眼角處滾做一滴淚。

她長長地嘆息一聲,似乎想要舒盡胸中郁氣,人卻變得更為傷懷。

她是認出來了,盒子里的首飾全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那是母親從前用舊了的東西。

當初我隨父母從偏僻的青州到了上京,別家女兒滿頭釵環,衣裙彩繡,一群人湊在一塊,明艷成一團,好似天上的仙子。

而我素衣布裙,自然同她們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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